其步亦坚,其退亦难。

【衍生】咬痕 25

    晚会的时间临近,到处可以看见小精灵忙碌的身影。他们提早一周为礼堂两侧放置好两人高的圣诞树,上面缀满鲜艳饱满的奇异果实、写着祝福的卡片、彩色丝带和闪耀银光的星星。有容貌精致的妖精伸展薄翼自教授的杖尖飞出,玲珑剔透,白雾作成。它们坐到彩带上、枝端上、鸢尾花舒展开来的湖蓝色花瓣上,和着优雅的提琴乐律齐声缓唱。妖精的歌声轻盈而空灵,传到很远,它经过幽灵和画像,乘着风和白雪的清新气息,一直送至城堡最高的那座塔楼。

    大厅墙壁上挂满不同绣纹的挂毯和手工编制而成的圣诞花冠,一圈一圈繁复缠绕的细藤条的罅隙当中,被插进冬青、小金豆、圆叶尤加利和油松。空气中洋溢着玫瑰和百合混合的植物香气,你只需要提气深嗅,甚至能品味到夹杂在其中的葡萄酒浅若游丝的醉人芬芳。

    鸟儿们险些就被这些灌满鼻腔的香甜给醉倒——巫师们无一不是盛装出席,将各自的半张容颜隐藏在鸟喙面具之下,只露出或棕或碧绿或湛蓝或墨黑的眼睛、涂着红色口脂的唇以及形状美好的下巴。他们选择的面具多数色彩艳丽,不是鹦鹉就是孔雀,喙的线条光滑好摸,抚到顶端会向下带起一个小小的钩,那是鸟类独享的特征。

    贺兰挽着潘西长得能够拖在地上的两段白绸,转过墙角时身旁的斯莱特林像个翩翩而起的洁白蝴蝶,在氤氲的火光中飞了起来。

    “潘……”

    丝绸从手心滑走,如夜风穿过只剩下丝丝凉意。贺兰不得不目睹她的伙伴提着裙边跑过一段不远的路程,大方地扑进了铂金少年张开的臂弯。

    德拉科向后撤离两步,握着潘西的腰站稳。

    黑发少女的双臂在他颈后交织,勾起烈火般的红唇笑得张扬而明丽:“我好看吗?”

    “我发誓,”德拉科说,“我们今年也会是最吸人眼球的那一对。”他将潘西松开,正了正象牙白的领结,“现在,我们该进去了。”

    “等一等。”贺兰在潘西询问的目光中牵起那两条过长的裙摆,手指灵活,绕着女孩的腰在身后编织成一朵蝴蝶结。她重新抬头时又撞见了刺目的翠色羽毛和那双碧绿眼睛,然后她补充说:“我就知道你从来不肯听从我的建议。”

    “当然不。”潘西扇了扇睫毛,“谁会在乎那些滑稽的寓意,我只要我的面具足够漂亮。”

    她用手指玩弄着面具上的羽毛,满意地转回身挽着铂金少年的臂步入礼堂。

    贺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悄悄吐出来,整个过程很长,像是要把肺腑里的一切污浊清理干净。

    她毫不费劲地找到了她今晚的同伴——凭借那巧克力酱般浓稠丝滑的褐发,卡门·库珀戴着知更鸟面具,黑色短喙,苍蓝羽毛,他的衬衣是蜜白色的,整个人柔和得宛如一块入口即化的奶油慕斯。

    赫奇帕奇弯腰亲吻她的手背,目光灼烫。

    “天鹅,很适合你。”

    “它是我的守护神。”女巫被对方的坦诚取悦,尾音勾着痒人的愉悦。

    他们踩着钟声赶上了晚会的第一支舞。

    贺兰第一次与赫奇帕奇的手指相扣,手心贴着手心,掌纹贴着掌纹,干燥而温暖。她能感觉到耳边的碎发被少年湿热的呼吸吹动。越过他的肩膀,满目都是男巫或白或黑的裤脚,女巫纤细且高的要命的鞋跟,不停旋转的裙边,腰上的流苏碰撞叮当碎响。还有鸟面具,救世主的凤凰,卢娜的金乌,德拉科的极乐鸟,罗恩的白鸽,拉文德的鹦鹉,斯内普的鹰……

    一支舞毕,贺兰·格林格拉斯从赫奇帕奇室友们的打闹中溜了出来。她从隆巴顿的托盘里端走一杯香槟酒,找了个角落掀开纱幔慢慢饮。

    比琥珀的颜色要淡一点,像流动的星光,滑过舌苔和喉咙,星光入腹。

    “这儿居然有人?”一个不速之客。

    贺兰抬起头。一个藕粉色裙子的姑娘按着胸口喘气,卷发挽成一个松垮的髻,她的面容被面具遮住。贺兰来不及辨认,又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

    “赫敏,你怎么在这儿?”少年面具上的金色羽毛簇拥着他森林绿的眼睛。于是贺兰认出了他。

    “我在躲考麦克,梅林知道他究竟有多想把我带到槲寄生下面去!”

    “你邀请的人是他?”

    “因为我觉得他能刺激到罗恩……”赫敏有点紧张看了看黑裙少女,在陌生人面前表露爱意让她有点难为情。对方似乎也有看好戏的意味,这让女孩的皮肤升起薄薄的绯色,她清理了嗓子,故作释然地说:“但事实上我错了,大错特错。就让他溺死在拉文德的口水里吧,我再也不会关心这个家伙。”

    “你舍得吗?”

    那双灰色眸子在笑。

    “格林格拉斯小姐?”赫敏惊讶地瞪视着她。第四个进来的是晚会上的服务生,他向赫敏推荐了龙肉糕,口气很重,赫敏了解后果断接过来往嘴里塞了一口。“当然,他不重要,一点都不!我必须摆脱考麦克,天啊,他来了。”

    赫敏掀起纱幔偷偷钻了出去。

    “她去补妆了。”哈利说。

    “好吧,嘴唇也需要补妆吗?当然,我能理解。”他朝纱幔内戴着金红色长喙面具的女孩点头示意,从哈利手上的盘子里抓了一把龙肉糕塞进嘴里,他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什么?”

    “龙蛋蛋。”

    然后斯内普进来了。

    考麦克弯腰在他跟前呕吐。

    “……”

    哈利·波特悄悄放下盘子,玩弄着纱幔,眼神飘忽。贺兰·格林格拉斯偏头佯装品酒。

    她听见斯内普说:“恭喜,你为自己争取了一个月禁闭,麦克拉根。”

    黑魔法防御学教授意味不明地瞪了在旁装傻的灰发少女一眼,转身恶声恶气道:“站住,哈利·波特先生。”

    黑裙子的女孩喝掉最后一口香槟酒,朝不愿接受事实的格兰芬多勾起一枚解气的笑容:“干得漂亮,勇士!”

   贺兰掀开纱幔打算为自己续杯,一只手心贴上她的左腕,刚好覆盖那枚黑红色的咬痕。

    那只手是滚烫的,充满渴望的,没有记忆中带着薄茧的,有力量的,可融化的,十分年轻的。是这样一只手。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抽离,被抓紧。她抬眼看到自己的舞伴,已经完全被灌醉,下巴的肌理都是粉的,抿着唇,唇色很淡。欲言又止的模样。

    贺兰觉得不妙。

    双手扣紧那只腕,他很轻很轻地呼唤道:“贺兰。”

    “……”

    晚会继续。

    钟声于妖精们的歌唱中敲响。今晚不怎么走运的考麦克总算得逞,与格兰杰在槲寄生下相吻。而这一切都是万事通小姐瞧见罗恩和拉文德亲在一起后所做出的报复行为——梅林在上,斯内普教授从来不知道他的学生对交换唾液如此热衷。用不着怀疑,如果没有这场圣诞晚会,这群胆大的孩子绝对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一半的红宝石。

    斯拉格霍恩晃着高脚杯里的迷人液体,搭着斯内普的手臂说:“噢,西弗勒斯,就算面具遮住你的脸我竟然还能看出你在生气。有什么好恼怒的呢?就让那群孩子放松一下吧,当然,你也需要。这个晚会多棒啊,我猜你一定不介意我跟你谈谈令我得意的学生,噢对,他以前也是你的,多亏了你把他教导得这么好。他甚至比他的母亲莉莉还要出色,我现在叫他过来,哈利——”

    黑魔法防御学教授阴沉着脸色,他想把自己的手臂从这个显然喝醉了的老头儿手里抽出来,但是见鬼地,他竟然发觉这如此艰难。

    于是他蔑视了绿眼睛的救世主:“有意思,我从来不认为我教会过波特先生什么有用的东西。”

    哈利·波特心虚地垂下脑袋,可他的魔药学教授完全体味不出这句话中的褒贬,他继续说:“因为你不知道,哈利在第一堂课上熬制出了相当出色的生死水。”

    “是吗?”

    哈利把头埋得更低了。

    讽笑着,黑发教授没料到他抬眼会撞进一片灰色,灰发灰眼的主人被掀了碍事的长喙面具,对方捧起她的下颚,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嘴角。

    动作轻柔无比,就像在对待一份舍不得吃掉的甜品。

    小蛇发现了她的院长探究过来的目光,她平静地收回视线,手指攥紧褐发少年衬衫上的扣子,引导对方步步深入。

    ——就是要吻给你看。

    荒唐!

    西弗勒斯·斯内普怒不可遏。脉搏里囚禁着兽,每当他觉得他可以为少女的心意做出点什么的时候,兽就会撞裂那层禁锢,用至死方休的决心和力气。

    然后被抽打回去,裂缝消失。

    禁锢依旧是禁锢,兽已经站不起来。

    那个阻止他的声音,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地说,去向他强调事实——

    “西弗勒斯……”

    她和赫奇帕奇难舍难分的模样很刺眼。额头轻抵压弯眉眼,如同掉落枝头蜷卷泛黄的山茶花瓣,也很刺眼。

    黑发教授突然无法忍受一个月来对方的拘谨和给予自己的清冷。

    那个声音又开始叫嚣:“西弗勒斯,你——”

    受了蛊惑,他听到自己说:“失陪。”

    斯拉格霍恩朝绿眼睛的得意门生耸了耸肩,把红酒喝了个干净,“我推测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他可一点儿都没变。”

    “是啊。”哈利干巴巴地说。斯莱特林院长已经拖着身后的浓雾走进黑暗里去了。

    “要是麦克拉根知道你为他找了个伴儿以至于令禁闭生活不显得那么寂寞,我猜他会感激你,库珀先生。一个月的禁闭。”斯内普飞快地说,“至于你,格林格拉斯小姐,你欠我不少账。”

    贺兰松开了卡门的衣领,她站好,认真地对视上院长的眼睛,“你要惩罚我?请给我一个理由。”

    她的嘴角泄出一丝自嘲,“因为看不得我们亲密?先生,我刚才还撞见金妮·韦斯莱在吻一个魁地奇球员,如果你不知道,难道罗恩和拉文德您也瞧不见吗?那么您为什么不去阻止他们反而来找您的学生的麻烦呢?还是说你的学生和一个赫奇帕奇亲吻让你觉得颜面扫地?”

    “好极了。格林格拉斯,你的院长从没见过胆敢在被他撞破丑事后还理直气壮地为自己狡辩的学生。”

    “我乐意成为您的第一个。”她扬起下巴,将天鹅面具扣上去,黑色羽毛光泽动人。斯内普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插在发髻上的一串长羽毛和那枚蓝色流苏发饰。

    黑魔法防御学教授觉得自己被她挑拨得处在狂怒边缘,他用手指穿过一排黑发将其向后拂去,吐出一口气,突然扣起灰发少女的左腕大步走出礼堂。自始至终卡门·库珀都扶着脑袋醉眼朦胧不明状况。

    数不清下了多少层楼梯。

    在他的办公室。

    贺兰被按在椅子上,对方给她倒了一杯水。

    斯莱特林沉默一阵后接过来反手倒在地板上,白色热气蒸腾,朦胧夜色。

    “据我所知,你不会任何一个实用性咒语。”斯内普绕着椅子缓慢踱步,“如果你不能清理我的地板,格林格拉斯,加上你今天的罪行,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贺兰看着水杯被重新加满,她再次翻转手腕将它倒掉,平静地问:“我的罪行?我犯了什么错?”

    “难道你觉得被当做动物参观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

    “我不承认。你没有资格管教我,”杯子第三次被注满,她握紧了它,“你只是我的老师。”

    “是您教我的,教授不管这一块儿。况且我成年了,跟谁亲密是我的自由……如果,让我做个猜想,您把亲吻本身当做一种可耻的罪过,先生,要是您记的起来,我们不是没有……”

    “住口!”斯内普苦恼地揉起了眉骨,那个斯莱特林低头喝水,尽管被面具遮住了表情,他仍然看得出她在得意。

    贺兰放下水杯时轻轻勾去嘴角的水液,这个动作极具诱惑,让黑发教授想起她在吻过那个赫奇帕奇后也意犹未尽地舔了一遍上唇。

    “您把我留在这里,又叫我闭嘴,这也是属于教授的特权吗?”

    “伶牙俐齿。”斯内普凶狠道,“你的嘴巴就跟你的魔药天赋一样厉害,我不得不承认,艾瑟夫生了一个'出色’的女儿。”

    “您想领教一下吗?”灰发摘了面具,从腰间的香囊里取出一支紫色魔药,“我听说迷情剂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能使服下的人对自己言听计从。我是说,反正您也不是第一次喝了。”

    她用牙齿咬开魔药的塞子,喝了一大口,腮帮子鼓起来,在黑魔法防御学教授从袖子里抽魔杖的瞬间,双臂环上他的脖颈,精准地撬开齿关将药液渡了进去。

    “!”

    迷情剂本身是没有味的,但黑发教授品出了一丝清冷的酒香,很熟悉的柔软味道。他曾经品尝。

    “The violin,the poet's hand.”

    妖精的吟哦跌宕起伏透过严密的石缝钻进他的办公室,光影暧昧。斯内普凝视着少女白皙而健康的皮肤,低下了浓密的睫毛。

    “Every thawing heart plays your theme with care.”

    紫色液体被舌尖推出唇外,他轻易就能将对方推离,但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么做。他轻轻抱起了费力踮起脚尖的女孩,将她放到桌面上,扣紧她的脑勺一点点加深。

    “Kiss,while your lips are still red.”

    每一处的血液都在愉悦而渴望着。

    兽趴伏在脉络之下奄奄一息地哮。

    “While he's still silent.”

    “Rest while bosom is still untouched,unveiled.”

    “Hold another hand while the hand's still without a tool.”

    “Drown into eyes while they're still blind.”

    “西弗勒斯……”那个声音,像一团焰火被掐灭又再次复燃,它微弱地,卑微地,哀求地,拼命地制止——

    “Love while the night still hides the withering dawn.”

    妖精唱完了它的最后一句。

    “你没有未来。”

    To be continued...

    *待修,看我会不会修吧。安利歌曲《while your lips are still 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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